一場春雪,一夜無眠。
清晨,雪已停住,來不及收拾,匆忙向山而行,生怕錯過了這場早春里令人激動的約定。穿過街道,昔日的喧囂似乎在一夜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安靜得讓人難以置信,就連平日里勤勞的人們,此刻想必也在度過一個慵懶的春雪清晨。
不遠(yuǎn)處,村莊忽隱忽現(xiàn),高低不一的房舍,平整的農(nóng)田都還未醒來,荷塘邊,殘荷被積雪所覆蓋,雪覆蓋了冰面,冰面也熱情地?fù)肀Я搜?,若不近身,恐怕也難以分得清這片完美的冰雪世界。

遠(yuǎn)處的青山成了一幅水墨畫,不論是高大的松柏,還是旺盛的灌木,都沉浸在這場春雪中。不知何時,薄霧從山頂升起,如夢如幻,亦真亦假,直接天際,向著更遠(yuǎn)的遠(yuǎn)方延伸而去。一輪白日已經(jīng)悄然翻過山頭,隨著層層薄霧而若隱若現(xiàn),但卻并未帶給大地一絲溫暖,想必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讓這場春雪在山河間駐留得更久吧。

在村莊的背后,往日熟悉的小徑難以分辨,只好小心前行,幾經(jīng)嘗試后好在腳下并不濕滑,也著實(shí)放心不少。不久后便穿過村莊,登至半山腰,回首遠(yuǎn)眺,山巒疊嶂,一望無際,如同一條水墨銀龍正蓄勢待發(fā)。腳下的村莊,數(shù)戶人家不經(jīng)意間已炊煙裊裊,點(diǎn)燃了這春雪里滿滿的人間煙火。耳畔偶爾傳來一兩聲吱吱呀呀,那是樹枝對春雪最真誠的謝意。一片積雪毫無征兆地從樹上落下,嘗試去叫醒還在沉睡的大地。潔白使人不忍落腳踏雪而行,生怕雙腳弄臟了這場早春的禮物,索性就在此一動不動,望著遠(yuǎn)方多停留一會吧。
繁忙的道路失去了往日的顏色,只留下兩行模糊的車轍。看來,已經(jīng)有人穿越了這場春雪。車速當(dāng)然不能太快,任何一個人都想用眼光去捕捉身邊的每一絲絕美,那些被壓彎了腰身的樹木,以及僅僅露出頭頂?shù)幕牟?,都在用特殊的方式去迎接每一個人?;秀遍g,已行至山中,太陽也逐漸升高,為兩側(cè)的山巒披上一身耀眼銀裝,薄霧也不知何時都已經(jīng)完全散去,銀峰白嶺之上是深邃的藍(lán),交相輝映,美輪美奐。

轉(zhuǎn)過一個彎后,便又是另一番美景,抬頭仰望,高大的松柏將藍(lán)分成大小不一而又形狀各異,高聳的枝葉似乎伸進(jìn)天空的懷抱之中在竊竊私語,就連偶爾掠過的一兩只飛鳥也無法叫醒他們彼此的耳朵。越往深處便越來越靜謐,似乎進(jìn)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雪地上連一個鳥獸的足跡都不見,可能它們都在彼此的家中享受這份春天最真摯的問候吧。巖石、枝丫都凝固在時間里一動不動,往日里奔騰歡快的小溪在此刻也變得慢下了腳步,被厚厚的春雪所覆蓋,即便是走得再近,也絲毫聽不到一絲河流聲。如果在往常,雪會經(jīng)常伴隨著風(fēng),但這場春雪卻沒有一絲風(fēng)的氣息,當(dāng)然,春雪不會因?yàn)闆]有風(fēng)的伴隨而孤單,人們的歡喜,青山的欣喜都是對詮釋著對它最誠摯的問候,它就這么悄然而至,帶著早春的問候,潤了青山,暖了溪流,美了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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