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識蒼耳這種植物是緣于一本以此為名的愛情小說。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記得書中不少的情節(jié)。那是一本透著悲傷與遺憾的小說,女主角如一顆蒼耳般,由初生時的柔軟青澀,漸漸成長,成熟堅忍,周身的刺并不是用來保護(hù)自己,而是用來結(jié)緣、用來跟隨,一生無悔。執(zhí)著地追尋著兒時的諾言,輾轉(zhuǎn)流年,最終被拋棄在不知名的天涯。
蒼耳,蒼耳,兩個字反復(fù)念上幾遍,總覺得很有味道,糯糯的、軟軟的、卷卷的,仿佛輕吐出這兩個字,連舌頭都變得如植物般輕柔。一直在尋找這種在書中出現(xiàn)的、名字文藝又陌生的小植物。
在網(wǎng)絡(luò)上看到了它的圖片,是很清新的嫩綠色,身上真的有小小的刺,它的刺與仙人掌的刺不同,仙人掌的刺用來保護(hù)自己,而它的刺只是為了跟隨愛、跟隨信仰。它是那樣的惹人憐愛,仿佛是可以輕輕托在手掌上的拇指姑娘。百科上說它是一種一年生草本植物,生長在山坡、草地或是路旁,又名卷耳。那么,也許我早就結(jié)識了它,如果它是《詩經(jīng)》中“采采卷耳,不盈頃筐”中的那個卷耳。
蒼耳似乎生來就是用來形容情愛的?!渡n耳》中的阮阮說:“我就像蒼耳一樣,想隨你到天涯,可你卻將我丟失在十六歲的那個夏季,于是我再也找不到家?!薄渡n耳心》中葉傾城告訴我們:“愛是蒼耳結(jié)緣,一生追隨”《詩經(jīng)·卷耳》中寫到:“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寡彼周行?!边@講述的是愛情,是思念,是借蒼耳的刺可以粘在衣服上的特征來表達(dá)自己想要追隨心愛之人的美好愿望。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置彼周行?!边@是一首優(yōu)美自然的詩,透露著自然的清新和思念的纏綿。思念征夫的婦人呼喚遠(yuǎn)行的丈夫,備受辛苦的丈夫滿懷愁思的出現(xiàn),借用卷耳民謠來寫思念的熬人心肝。而她在思念他時,他竟也在借酒消愁,卷耳總是采不滿筐,是否是因?yàn)樗寄疃中哪??還是只要采滿筐,思念之人就可歸來?這小小的植物,承載了多么繾綣的情思啊。
蒼耳雖小,卻也有大的用處。菊科蒼耳,它的莖葉微毒,有多種藥用價值。嫩苗、蒼耳子可食,也可熬油點(diǎn)燈??捎米魉幉?,治療許多疾病,古醫(yī)書中有許多關(guān)于蒼耳子也就是蒼耳的藥用價值的記載。別看這蒼耳小小的一顆不起眼,內(nèi)心卻蘊(yùn)含這許多的能量。
于是我愈發(fā)喜愛這種植物,有一段時間總是刻意去尋找,在江堤的草地上、在路旁的野花中、在田間的小樹旁,可是,我都沒有看到它們的身影,仿佛我與它是無緣的相見、無緣相識的。我穿梭在我的尋找中,總盼望著回到家脫下外套的時候便可以發(fā)現(xiàn)它能夠粘在我的衣服上,哪怕只有一顆干枯了的也可以,可惜、沒有。
時隔大概有兩年了吧,我雖時不時想起那種即柔軟又堅韌的小植物,但卻不再刻意尋找。覺得自己也該像蒼耳一般,一切隨緣便好。得到,往往都是不經(jīng)意的。
最后一天假期,雨后初晴,陽光暖暖的,外面是青草的氣息,這樣的天氣里自然適合去踏青。我和兩個朋友去學(xué)校東面尋找小河,爬了很久的山坡都沒有找到,山坡不高卻有一點(diǎn)陡,沿途有許多干枯的植物,似乎還沒有吸收到雨水的潤澤。我們爬得很狼狽,到達(dá)山頂?shù)臅r候我的書包粘滿了樹葉,我抖落了半天,發(fā)現(xiàn)還是有兩顆小刺球頑強(qiáng)地粘在上面不肯下來。我盯著它們看了許久,雖是干枯了的,不再嫩綠,但那確實(shí)是我找了許久了的蒼耳??!
我高興地把它們指給朋友們看:“看?。?!蒼耳!是蒼耳!”他們自然不知道這兩顆長得有點(diǎn)丑的小東西為什么會給我?guī)磉@么大的歡喜,但那真的是我等了許久的、等了許久的緣分??!而這種緣分,成全了我兩年以來的蒼耳情結(jié)。 (翟景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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