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的老宅,已經(jīng)破爛不堪,庭院內(nèi)長滿了雜草,相對的兩排瓦房,一面已經(jīng)被拆得七零八散,屬于村里最破舊的院落,與相鄰的紅磚樓房比較好像相差了一個世紀,這是2012年我回故鄉(xiāng)時老宅的樣子。老宅雖然破舊,但卻承載了我兒時的回憶,抹不去的鄉(xiāng)愁中少不了它那一筆。
老宅建于何時已無從知曉。但從記事起我就在這個院落里生活。老宅原來是相對兩排瓦房,每排各有3間木料瓦房。兩排瓦房中間有寬2米,長10米左右的檐廳,前后各有庭院。前院緊靠鄉(xiāng)村小路,后院后面是一望無際的田地,右側(cè)是村辦小學,左側(cè)是另一戶人家。記得前院有幾棵樹,有梧桐,也有不知名的樹木,后院靠墻還有一棵棗樹。
老宅緊靠村辦小學,每天早晨6點多鐘,在老宅里,總能清晰地聽見孩子們歡快的腳步聲,好像踩著鼓點似的涌進校園。片刻寧靜后,稚嫩卻不乏認真多多少少還能品咂出點奶氣的讀書聲彌漫開來,這聲音于我而言,便是最天然的鬧鐘,于母親而言,則是擺放碗筷迎接我們回家吃飯的信號。由于地理位置優(yōu)越,加之小學時期我學習還不錯,很快就成了班里的孩子王。下午放學和周末,我總會領(lǐng)著一大幫同學,在我家寫作業(yè)、嬉戲,一直玩到天黑。玩兒累了就在我家吃飯、住宿。那種天真、無邪的快樂永遠都是我最珍貴的回憶。
夏天老宅的房子內(nèi)比較熱,我們就在檐廳內(nèi)支一張竹板床,白天將前院和后院的門都打開,穿院的風吹在身上涼颼颼的。在特別熱的時候,我們用楊樹枝在檐廳搭成涼棚,白天吃飯、晚上納涼都在涼棚下。有時候我們兄弟倆也會支一張床睡在后院,晚上在泥土和青草的氣息中入睡。白天站在后院舉目遠眺一片綠色的田野,莊稼在風中搖擺,形成一陣陣綠浪,給人心曠神怡的感覺。晚上在涼棚下納涼,可以無拘無束得大聲說話,不用顧忌吵著鄰居。母親搬到樓上住了幾年都感覺拘束不習慣,喜歡老宅的那種敞亮、沒有束縛的感覺。晚上納涼千萬不能開燈,那樣會引來蚊子。檐廳支的竹板床一直到10月初才撤了。現(xiàn)在想起來,夏天住在老宅里的那種愜意、舒適不亞于豪華別墅。
冬天,老宅的前院和后院鋪著一層皚皚白雪,對于我們愛玩雪的孩子們來說,最好不過了。足不出戶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下雪的時候,一般將前院和后院盡掃一米寬的人行道,其余的雪我們都不掃,讓它自然消化。房檐和屋后流下來的消雪水凍成長短不齊、粗細不一的冰溜子,給我的感覺有點像熔巖內(nèi)的熔柱。我們兄弟淘氣時,會掰裂一段冰溜子含在嘴中,讓其融化,感受那種冰牙的冷意。冬天的老宅沒有暖氣,只能在房內(nèi)搭爐子取暖,我認為這是老宅的唯一缺陷。但老宅內(nèi)有土炕,冬天時,母親臨近天黑將土炕燒暖,土炕并排可以睡八九個人。冬天夜長,一幫農(nóng)村婦女坐在老宅熱乎的土炕上,諞閑傳、聊家常、手中忙著自己的活計。
老宅的前院比較向陽,冬天吃早飯的時候,鄰里之間男女老少各端著一碗飯,背靠老宅的院墻圪蹴著吃飯、說笑。那種鄰里之間緊密無間,和諧開心的氛圍著實讓人感動和回味。母親常說:“農(nóng)村人樸實,愛熱鬧,好打交道。”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日漸懷舊,也越發(fā)懷念老宅生活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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