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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電實業(yè)公司王琳琳散文——再見，我可愛的故鄉(xiāng)

發(fā)布時間：2021-10-20 16:59:30

我不知道，這一次回歸，走了有多久。我也不知道，這一次離開，再見又何時。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那座擁擠凌亂的小鎮(zhèn)，再不是我夢中的樣子。

我踏進她的胸膛，走不進她的心里，我觸摸著她的容顏，看不到她當初的面貌。我生命來時路上的那個清新活脫明麗安詳溫暖淳樸的小鎮(zhèn)明顯變了樣。在狹窄局促的街道里，到處膨脹著視覺障礙。豐富多元的現(xiàn)代生活物資繁冗拖沓擺放，商鋪門店高低闊窄無序疊拼，卻唯獨少了昔日小鎮(zhèn)寧靜爽利和優(yōu)美恬淡的宜居之感。那奔流不息的大河，清澈潺湲的小河，平坦開闊的石皮灘，碧樹掩映的柏油路，恰到好處的公路圍墻，層層復(fù)層層的梯田峁梁……眼睛無遮攔的看山看水看路的盡頭、看路邊傍著菜園子的小鎮(zhèn)人家，看小學(xué)看中學(xué)看排列整齊的窯洞座落……統(tǒng)統(tǒng)不復(fù)再現(xiàn)。一切遠去了，湮沒或隱藏在急功近利的設(shè)計與動感時尚的促銷樂潮里。還有那座小河溝上橫臥的寬闊的石拱橋，橋上鐵護欄以及朝天的黑色空心裸口。年少的我們在冬日上學(xué)途中常常挖取橋下小河溝里的結(jié)冰覆在鐵口上烙“水晶小圓餅”，經(jīng)鐵口焊下來，扣掉多余部分，保留心儀形狀，一摞摞拿在手里對著太陽透光，冰冰涼涼好吃又好玩，那么熱鬧有趣的承載無限歡樂的場景阿，如今卻連橋的蹤跡都看不到了。站在小鎮(zhèn)的最中央，回憶千帆過境，一遍遍篤定，一遍遍印證，還是找不到。一并被眼前見縫插針的建筑物取代、替換，徹底迷亂固有的認知。除了目窘，就是一派生疏。

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相隔萬里，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我卻不認識你。心里盤桓著一種無以言說的濃重的荒蕪和寥落……

熟悉后的陌生，陌生后的熟悉，如此悖論的情感“蕩胸生層云”。記憶不能與現(xiàn)實重疊，多年后相遇，我成了我故鄉(xiāng)的局外人。

夜幕中，我和愛人、還有妹妹熱情如一，執(zhí)著新奇地走在探尋老屋的路上。他是第一次走進我的出生地，我和妹妹是少時離家老大回、一心踏尋舊日蹤跡的圓夢人。彼此的心意都是殷切而暖漾的。

老屋倚靠的老街變了。踅摸著走進那個似像的街口，尋無路而折退。找爺爺過去的門市部，找曾經(jīng)生活過的郭家巷，又尋不到通往的路口。后來巧遇鄉(xiāng)人攀談，她熱情做向?qū)В拍慷煤蛯崿F(xiàn)了所有留存心間的佐證。沿途看到一些遺留下來的老屋舊跡，諸如石窯洞木門窗、手工掛面加工地、窯頂粗煙囪蒿草、石砌的拱形大門洞，陳舊的門檻廊門、臺階上的藥房書店……和著記憶的半醒半寐，若燭光忽明忽暗，任何細小的微痕都會讓我們感到興奮、親切，極力喚醒沉睡的記憶與之重疊。然而，記憶太淺，思念太深。幾度繁華成煙，幾度守望空余。正如蝴蝶飛不過滄海，彼岸蒼白了等待。離家后的我們早已長大，悠長的巷子被時光變換了容顏。再相認，物不是物，我不是我。事實卻是你在我的心里，我在你沉穩(wěn)的眼神里。

不得不承認，多年以后再相見，也僅僅是情貼切，路不同。對望之余，依就離別。

然而，這里是我生命的來時路呵。我的無憂無慮的年少輕狂的時光，我的慈祥勤勞的爺爺奶奶，我的青蘋果般的棲息樂園，再也回不去了。這一場人生旅途注定的緣分，在厚重的情感里漸行漸遠漸分離。

我們此行最熱切的心愿，是了卻一場縈繞心頭許久的祭奠。在那個鐫刻后人名字的墓碑前，端端正正跪拜，虔誠的燒一回紙錢送一次寒衣焚一炷香，把有別于故鄉(xiāng)特色的祭品恭恭敬敬擺上，告慰養(yǎng)育我和妹妹多年的敬愛的爺爺奶奶。轉(zhuǎn)身后，我們并不曾忘記。人世間的真情總是生生不息。那縷縷不絕的煙霧紙屑里，在藍瑩瑩的天空映照下，騰挪著一代又一代人的敬重和愛戀。

那里的天真藍，那里的陽光太熾烈，那里的風(fēng)頭太高旋。身上沾滿故鄉(xiāng)細膩干燥的黃土，路邊又見沉甸甸的谷穗，還有碩大飽滿的玉米干燥飽脹的豆莢低頭的向日葵宣告秋的成熟，更喜路邊窯洞鹼畔隨處可見的綴滿紅瑪瑙一樣的棗樹，四溢的眸光里飄蕩著故鄉(xiāng)的原風(fēng)景。

只是，我知道，我們的發(fā)質(zhì)和皮膚已然不適應(yīng)故鄉(xiāng)的季候，我們從頭到腳蒙著細塵，嘴唇干澀，明顯流露出長途跋涉的旅者的疲憊。站在最高處眺望，那些山山峁峁，石塊黃土窯洞河流碑刻等等都是我所熟悉的“陜北味道”，它們離我那么近又那么遠，我真得成了故鄉(xiāng)的陌生人。一切都變成熟悉后的陌生。

輕輕地，我們來過了。帶著我們最誠摯的心，最溫暖的依戀。再見，我可愛的故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