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我告別了家鄉(xiāng),來到北方的煤礦。再看不到家鄉(xiāng)的湖山秀景,異鄉(xiāng)的孤單在寒風中顯得滄桑,一個人感覺不到溫暖。下雪了,家鄉(xiāng)的天空從來不會飄雪,以前曾幻想有一天能看一看雪??墒?,一個人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的雪太冷。
一人在外,忐忑不安是我唯一的感覺。我渴望又害怕陌生的群體,一直像一匹孤獸游離在外。第一次下井的我害怕明天會做錯什么,明天又會發(fā)生什么,我很小心很小心,可心就這么落在井下,沉入靜寂的黑暗,間或在孤單中偶爾跳動。
直到那一縷陽光悄悄地爬進來,才融化了我以為堅不可摧的冰雪。
她是我的同事,煤塊里長出的一朵花。她給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不像南國少女的軟糯細語,甚至比我更多一分豪氣。也許是因為孤單的嫉妒吧。腹誹著女漢子卻看不到真實的羨慕。
然而,幾天后,我不小心被砸傷了腳。我半拖著鞋,腳上的傷涂著黃色的藥惡心地暴露在外面。有一天,我蹣跚地經(jīng)過她身邊。她叫住了我:“腳還疼嗎?”
“不疼”,男人會因為執(zhí)拗第一時間否認自己的脆弱。
“小心點,你一個人在外不容易…”她笑著對我說。
“嗯”,我轉(zhuǎn)過身,心里很暖——原來,她注意過我。
自己是一個不善于交流的人,因為害怕受傷,所以迫使自己習慣了孤單。而她伸過手,牽我走出自己畫下的牢房。我終于卸下了偽裝,才發(fā)現(xiàn)周圍并沒有什么可怕。倘若沒有她,我就還是一個什么都不敢想的孩子,只會一味逃避。陽光進入了我的心房,點點滴滴都泛著彩色的光芒。
業(yè)余的時候,我時常借著由頭去看她,沒事就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她推著咿咿呀呀的自行車,我們一起在街上有說有笑,胡亂說些有的沒的。每逢過節(jié)的時候,興致勃勃地發(fā)一些現(xiàn)在看來很不得體的祝福語。她包容我的悲,我的喜,我的淚,我的笑。
喜歡她,所以追求她口中的美好;相信她,所以相信自己。我曾是黑暗的孩子,蜷縮在角落里發(fā)抖,是她的到來,給了我光明。
那天,我單膝跪地——“你愿意嫁給我嗎?”
(作者單位:二號煤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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