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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矸石發(fā)電公司范曉遠(yuǎn)散文:尋味眉縣,總有你喜歡的那一口

發(fā)布時間:2025-09-28 16:24:59

這些年走南闖北,去不不少地方,吃過各地的早餐,可每次站在樓下的早餐攤前,總會先一步想起眉縣街邊的清晨,巷口老李家豆花泡饃的熱氣裹著麥香,混著秦嶺山邊微涼的風(fēng),一勾,就把人拉回幾十年前的日子里。

眉縣的味道,從不是什么講究的席面,卻藏在街頭巷尾的煙火里,藏在灶臺的蒸汽中,每一口都裹著回憶,如今再想,總有那么一口,能戳中心里最軟的地方。

那時候天剛亮透,巷口的豆花攤就支起來了。擺攤的叔圍著藍(lán)布圍裙,雙手在大瓷盆里翻攪,嫩白的豆花舀進粗瓷碗,澆上熬得稠厚的豆?jié){,撒把榨菜、蝦皮,最后淋一勺他自家榨的紅油辣子。那辣子是本地線椒曬透了磨的,熱油一澆,“滋啦”一聲,香味能飄半條街。

我那時候總拽著母親的手,攥著一點零錢湊在隊伍后頭,踮著腳跟喊:“叔,再給咱多澆勺辣子!”母親在旁邊笑:“多大的娃了,還這么能吃辣?!睌[攤的叔總樂呵呵地多澆半勺:“娃愛吃,就多給點!”捧著熱乎的碗,豆花嫩得一抿就化,豆?jié){鮮得能嘗出豆子本身的甜,再掰塊剛烤的鍋盔泡進去,外皮脆、里頭軟,一口下去,暖意從肚子里慢慢散開,早起趕集的困意,一下就沒了。

到了夏天午后,母親的廚房里就飄著醋粉的酸香。醋粉是眉縣人消暑的吃食,得用家里釀的柿子醋做。頭天晚上老娘就把面漿澄好,午后把面糊舀進鐵鏊子,在開水鍋里轉(zhuǎn)一圈,薄薄的粉皮就熟了,揭下來晾在竹篩上,像一片片透明的玉。涼透了切成條,拌上蒜泥、芥末、香油,再澆一勺柿子醋,酸得清爽,辣得開胃。

我常蹲在灶臺邊等,母親剛揭下第一張粉皮,我就伸手捏一塊往嘴里塞,酸得直咧嘴,母親趕緊遞來塊水果糖:“慢些吃,沒人跟你搶?!编従蛹一锇橐矏蹨愡^來,我倆捧著碗蹲在院子老槐樹下,你搶我一筷子,我奪你一勺醋,酸香裹著笑聲,現(xiàn)在想起來,那是夏天最涼快的滋味。

要是趕上父親從地里回來晚,母親就會搟一鍋軟面。面得和得筋道,醒上半個鐘頭,再搟成大面片,切成寬寬的面條下到鍋里。臊子是提前炒好的,五花肉丁煸得油亮,加進土豆丁、胡蘿卜丁、豆角丁,再倒上本地的香醋,燉得軟爛。面條撈進碗,澆上滿滿一勺臊子,撒把蔥花,我能吃兩大碗。父親總就著一碟腌蒜薹,扒拉著面條說:“還是家里的軟面香,城里館子的面條,沒這股子筋道勁兒。”那時候不懂,只覺得面好吃。如今自己試著搟,才知道那筋道里藏著多少揉面的力氣,母親老娘守在灶臺前的光陰。

老家后院有半畝獼猴桃園,一串串青褐色的果子掛在架上,霜打過后,甜得能流出汁。母親會把熟好的果子摘下來,放在竹筐里捂幾天,等果皮軟了,輕輕一剝,翠綠的果肉裹著黑籽,咬一口,甜里帶點酸,汁水順著手指流。

我總趁人不注意,掀開竹筐摸個軟透的,躲在架后頭啃,吃得滿手都是汁,母親看見也不罵,只遞來塊手帕:“慢些吃,筐里還有。”后來她會把獼猴桃壓成果醬,裝在玻璃罐里,冬天早上抹在烤饃上,酸甜味兒能驅(qū)散一早上的寒。

這些年在城里,也吃過豆花泡饃,可沒叔那勺紅油的香,買過醋粉,少了那罐柿子醋的透亮,煮過軟面,煮不出老家灶臺的煙火氣。

今年8月回眉縣,特意去巷口找那個攤子,還在,只是他頭發(fā)白了不少,看見我,愣了愣,笑著說:“是你啊,這么多年沒見,還愛吃多辣子的?”捧著熟悉的粗瓷碗,一口下去,原來我尋的從來不是那口吃食,是藏在味道里的日子。

眉縣的味道,從來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卻藏著最實在的生活。不管是清晨的豆花泡饃,午后的醋粉,傍晚的軟面,還是秋天的獼猴桃,每一口都裹著家鄉(xiāng)的暖,裹著親人的愛。如今人到中年,走得越遠(yuǎn),越明白,不管在外頭經(jīng)歷多少風(fēng)雨,只要想起這些味道,就知道,眉縣總有那么一口,能讓你想起家的方向,想起那些踏實溫暖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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