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來的有些晚,時令已到春分,本應是樹木發(fā)新芽、長新枝、百花爭妍的人間妙時,可直到現(xiàn)在都未曾感覺春天的到來,偶爾聽人說要買香椿,才猛地發(fā)現(xiàn)春天來了,已在不經(jīng)意間漫上枝頭。
記得小時候,奶奶的院子里有兩棵香椿樹,每到初春,仿佛一夜之間晶瑩剔透的香椿嫩芽占滿枝頭、淡淡的鮮香彌漫著整個小院,然后再走進千家萬戶的廚房、餐桌。幼年時家庭條件差,家中飲食全賴奶奶一雙巧手,從餐桌上食材的變化讓一家人能清晰地感覺到時節(jié)的更替。在我童年的“美食”記憶里,奶奶做的香椿面、香椿菜永遠都排在首位,每逢香椿初生時,奶奶就開始做香椿美食,她將香椿采摘下來、洗干凈,一部分做我們愛吃的煎餅和拿手的香椿面,再配上經(jīng)典的香椿炒雞蛋吃,另一部分則用鹽腌起來保鮮存放,等過了時節(jié)再拿出來吃。
老家的房前屋后,有許多槐樹、桐樹、香椿樹,每年香椿樹總會是第一個感觸到春的氣息。童年時期,香椿吐出嫩芽時,最大的樂趣就是跟在奶奶身后采香椿。奶奶選用的香椿芽是帶著甘露的,她說帶著露水的香氣足,調(diào)皮的我總是在奶奶轉(zhuǎn)過身時將臉扎到盛滿新鮮香椿芽的盆里去,我愛那種香味,它不像槐花那樣張揚,每到綻放時人盡皆知,香椿是必須將鼻子貼著嫩芽才能聞到那沁人心脾的芬芳。
香椿的做法、吃法,每個農(nóng)家主婦都有自己的絕技。奶奶做的香椿炒蛋和香椿面堪稱一絕,尤其是筋道、耐嚼的手搟面加上香椿做的臊子更是香氣四溢,讓人看上一眼便垂涎欲滴。香椿芽的生長周期極短,摘完一遍之后,再次發(fā)芽,便失去了昔日的香氣,不再有先前的水嫩芳華,不能食用,為了留住時令贈與我們的美味,巧手的主婦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腌制。小時候常見奶奶腌制香椿,腌制后的香椿芽,變成了墨綠色,看上去蔫蔫的,吃的時候先用熱水浸泡使其恢復柔軟、韌性,然后再根據(jù)不同的吃法進行炮制,或煎、或炒。猶記小時候吃奶奶做的香椿夾饃,那時生活條件苦,偶爾吃上一回白面饃,奶奶會清炒上一碟腌香椿,然后給小孩每人發(fā)一個饃饃,拿著饃夾著香椿往門檻上一坐,先是狼吞虎咽、然后細嚼慢咽,一邊細細地品嘗一邊看院子里嘰嘰喳喳跑來跑去的雞和墻頭上飛來飛去的家雀,享受著暖洋洋的太陽和無憂無慮的童年。
如今,已步入中年,常年工作在外很少回家。今天聽人提起香椿,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她做的香椿面,想起了香椿炒雞蛋,是饞了還是思念親人了?如今的農(nóng)家香椿樹也少了,市面上的香椿都是新品種,沒有過去的香味濃醇,再也做不出奶奶當年的味道,老家院里的兩顆香椿樹依然在,可奶奶卻已不在,留下的只有那美好的回憶和無盡的思念使人難以忘懷。(作者單位:一號煤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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