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回家看望年邁的父母,快到家的時候堵車了。
我和老婆坐在車里,隨車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動車輪。前面十來米遠的路邊,一抹閃亮的大紅色引人注目地佇立著,是一位穿著紅衣服的老人拄著拐杖,面對一輛接著一輛的車子一籌莫展。有一兩分鐘的時間,車隊忽然靜止不動,看來前面堵得更厲害了,我注意到老人前后觀望了一會,確定車流不再動了,她把拐杖伸下馬路牙子,正要邁腳,一輛摩托車見縫插針地飛馳至老人的面前,老人有些措手不及,趕忙收回將要邁出的右腿,一同收回的,還有那根差點被飛動的摩托車輪撞到的拐杖,同時,老人不由自主地后退兩步。定神之后,老人繼續(xù)瞻前顧后地瞭望,車流再次涌動,大大小小的車輛摩肩接踵,親密無間地緊緊相連。幾經(jīng)試探,一條窄窄的馬路,短短的丁字路口,在老人面前卻成為最遠的距離,難以通過。嘈雜的喇叭聲使老人更加煩躁,前前后后堵得密不透風(fēng),實在沒有她穿過馬路的機會。等待的間隙,老婆把頭伸出車窗外,看到至少堵了五六十米那么遠,我們坐在車里,也不停地抱怨:小小的縣城,這么狹窄的馬路,擁堵這么多的車,何時能走出去?
因為有急事,正鬧心著,后面一輛小車,按著喇叭,硬是擠上來,他的反光鏡差點就擦到我們的車子。好在他知趣地停了下來,但車流稍稍往前推動一點,他又毫不客氣地想搶先一步。這輛車子就這樣和我們的車子并駕齊驅(qū)地走走停停,蝸牛似的移動,結(jié)果,單行道變成了雙行道,他的車夾在相對行駛的車輛中間,寸步難移,他又“楔子”似的要強行插入我們的前面。我們都很反感這種缺乏公德的做法:好好的路面,就是這些不守交規(guī)的人不停加塞造成的堵塞。車流再次凝固不動,這時,擁堵加劇,前面的貨車,每走一步就緊急剎車,路上的灰塵揚起,和著汽車的尾氣,將周圍籠罩在煙塵繚繞的刺鼻氣味里。我看到那位和我們一樣焦躁的老人捂著鼻子不住地咳嗽,著急起來,竟以拐杖敲擊地面以示無奈。這期間,我看到她好幾次想在車流停頓的間隙走過馬路,但終究沒能如愿。
我們就這樣耐心而又焦急地隨擁擠的車輛緩緩移動,終于來到老人跟前。我看到那輛被夾在馬路中央的“楔子”正死盯在原地?zé)o法運轉(zhuǎn),老婆也念叨老人過馬路的艱難,說趁著這回堵死了,讓老人先過去。老婆趕忙打開車玻璃,告訴老人可以通過了。我已經(jīng)停穩(wěn)車,有意和前面的車之間留出一米長的空間,讓老人從我們的車前走過,其它的車也只好“手下留情”,讓老人在車水馬龍中蜿蜒走過馬路。我看見老人走上對面馬路的時候,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回頭向我們招手表示謝意,我的心情卻格外沉重:從我發(fā)現(xiàn)老人靜立路邊到走過馬路,足足有十多分鐘時間,或許比這還要長很多。
我在想,總有一天,我們也會老去;總有一次,我們也要步行穿過馬路。面對車水馬龍的眼花繚亂,我們也將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邁步。那一刻,我們希望什么,心中的焦慮不言而喻。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既如此,就讓我們從現(xiàn)在,從你我做起,在遇見老者的時候,在時光的冷色調(diào)中為他們留下一些溫暖的色彩,用以溫馨那些寂寞的晚年,縮短他們逾越艱難的距離,使他們在人生的歲末感受到生命的溫情,幸福著路人的關(guān)愛。讓愛,從腳下開始,傳遞愛心,弘揚正能量。也許,不經(jīng)意間,我們老年的時候也會感受到那些深受我們行為濡染過的后來者的尊重和關(guān)愛。(作者單位:鐵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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